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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炮火

1999-05-11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记者 翟惠生 我有话说

5月10日雨转晴

贝尔格莱德时间凌晨5时我就醒来了,摇晃了几下脑袋,才想起只睡了3个小时。昨天,从下飞机开始就马不停蹄:到贝城急救中心看望伤员,参加南斯拉夫外长的会见,到医院瞻仰烈士遗体,勘察我驻南使馆被炸现场,利用吃饭时间写稿、发稿,半夜又开会……但是,这是我随“中国政府处理驻南使馆遭北约袭击事件专门小组”在完成党中央、国务院交给我们的紧急而特殊的任务,在履行光明日报编委会和报社全体员工赋予我的使命,我只觉得神圣!

我们专门小组全体人员住在凯悦饭店,在贝城是“五星级”的。住在这里倒不是因为它有多豪华,而是世界各国现驻贝城的记者绝大多数都住在这儿,就连美国CNN的记者也在,南斯拉夫有关方面考虑这里应该是安全些吧。其实,自从中国驻南使馆遭北约袭击后,贝城的外国人都说贝城再没有安全的地方了。美国记者就对我国中央电视台记者讲:“别以为我们住哪儿,哪儿就安全。我们记者的命值几个钱呢?”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已下了一整夜。这给战云笼罩的贝城又增添了几分阴暗。隔窗望去,有成荫的绿树;有显得陈旧而且质量并不太好的居民楼,好多家窗户上都贴着十字叉花防碎胶条;有并不宽阔的马路和拥挤的公共汽车……但最惹眼的就是那座前些时被北约轰毁的商贸中心大楼,塞尔维亚社会党总部就在那里面。你说多怪,楼的主体框架一点没事,可里面全炸空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跟我讲,说北约的导弹没长眼睛才是瞎扯呢。它想炸哪儿就能炸哪儿,说炸楼上的天线,一颗导弹就炸掉了。是啊,如此说来,北约导弹打到中国驻南大使馆,又是好几枚,怎么可能是误炸呢!在贝城,你只要看看被炸的建筑和与其近在咫尺而完好无损的其他建筑,便更会看透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的谎言。正像我国政府声明所言:袭击我驻南使馆是对中国主权的严重侵犯。

下午2时,我们刚刚举行完向烈士遗体告别仪式,走出贝尔格莱德新公墓殡仪馆,空袭警报突然响起来。对我这个刚来贝城一天的中国人来说,这是既撕心裂肺又恐怖的声音,只有在电影里听到过。而对于经历了48天炮火的贝城百姓和中国记者,早已习以为常了。中央电视台记者王齐放告诉我,这警报是全国性的,别处遭空袭,这里也响警报。两个小时后得到消息,北约在贝城附近几公里处刚刚又投掷了炸弹。这最起码说明一点:他们无视我们这个专门小组正在贝城紧张处理我驻南使馆遭袭击后的一系列善后事情。

此时,我想起牺牲的许杏虎同志在报社值完夜班,我搭他开的车回家时对我说的话:“今天是我的最后一个夜班了,明天就开始为去南斯拉夫做准备工作了。南斯拉夫虽然不那么太发达,但树多人少,空气好,您有机会一定去看看,到时候我陪你。”谁能想到,我今天真的到了南斯拉夫,但看到的却是许杏虎夫妇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遗体。他静卧在灵柩内,写过战地日记——《亲历炮火》的那只右手是半握着放在腹部的,好像还拿着那支战斗的笔。

我来到了贝城,来到了战地,我是光明日报的记者,我是中国的记者,我理所应当地拿起许杏虎至死没有放下的笔,继续把发生在贝城的一切如实告诉大家。尽管我可能只在这里呆两天多,但我责无旁贷地要把许杏虎采写的战地日记尽可能继续下去。我想,任何一位光明日报记者都会这样做的。

隔壁的朱福来老人又在失声痛哭了,我要过去劝劝他,他毕竟年过半百,而且血压高,心脏也不好。因为明天我还要和他一道,把虎子夫妇的骨灰平安地带回家……

(本报贝尔格莱德5月10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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